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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百终沉吟片刻,道,“如果有一个人对你很好,你会怎么想?” “我想和他做朋友。” “这两个人绝不是这样的。”沈百终道,“如果有人对他们好,他们反而会嫉妒这个人,嫉妒这个人的大方和善良,因为他们自己根本做不到!他们非但做不到,也根本不想做,他们只做对自己好的事情。” “他们根本不想做?” “嗯。” “可他们还要嫉妒?” “对。” 陆小凤想吐。 他忍不住问道,“这两个人都做过什么事?” 沈百终道,“你很快就可以亲眼见一见了。” “我?”陆小凤瞪大眼睛指着自己,“难道我们要去找他们?” “没错。” 沈百终不知从哪里取出一张纸来,“这封信是刚刚才到的,梅花盗已出现在兴云庄,他已伤到了秦孝仪的儿子。” 陆小凤道,“怪不得他要来找梅二先生。” “林仙儿就住在兴云庄。”沈百终继续道,“大部分人要杀梅花盗,都是冲着林仙儿去的,所以梅花盗也一定想要杀死她。” “这样看来,要抓梅花盗,就一定要去兴云庄。” “嗯。” 陆小凤使劲深吸一口气,道,“我们现在应该去吃一顿好的,到时候即使恶心,也不至于太饿。” 沈百终笑了,道,“好。” 冬天就该吃锅子。 陆小凤去找锅子的时候,沈百终就站在廊下等他。 他一向爱站着,陆小凤总是能坐着就不站着,他却是能站着就不坐着。 人在站着的时候,肌肉总是要比坐着、躺着时紧绷的,在这种时候,无论是拔刀还是拔剑,都会更快,人的警惕心,也要更强。 他虽然已是天下第一,却还是总在严格要求自己,这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要保护别人,所以从不肯懈怠。 天地边际处,雪花依旧纷纷降下。 每一片雪花落下时,都有自己的声音。 所以当阿飞微不可闻的脚步声响起时,沈百终立刻就听到了。 这是一个很特殊的少年。 他的一切都好像是沉稳的、安定的,唯独那双眼睛,像是狼,像是虎豹,充满了动物的野性,好像有一把烈火在燃烧。 他的腰间虽插着一把剑,那把剑却好像只是个玩具。 这把剑又破、又薄,随手捡来的武器都比它要好,可它在阿飞手下发挥的作用,绝不会小于任何一把神兵利器。 阿飞当然也发现了沈百终。 沈百终是用耳朵发现他的,阿飞用的却是眼睛。 “你是沈百终。”阿飞道。 阿飞本不认识沈百终,但无论换作是谁,在马车上听了一路的消息,也该知道他了。 更何况他已经发现,李寻欢对沈百终有一种很奇异的愧疚之情,他们本该是朋友的,却又好像突然发生了什么大事,让他们之间的感情单方面的决裂。 “我是。”沈百终道。 “你可以叫我阿飞。” 沈百终盯着阿飞看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是不是第一次出门?” 阿飞诧异道,“是。” 沈百终点头道,“你要好好学一学,人类并不像野兽那样容易看穿。” 阿飞道,“你知道我是在原野里长大的?” “不知道。”沈百终道,“但是我可以看出。” “看出什么?” “看出你的眼神。” “我的眼神?” “你的眼神很好。”沈百终道,“你是一个天生的剑客,剑客有很多种,但你一定是最特别的那一种。” 阿飞不说话了,过了很久,才道,“你也很特别,你一定也在原野里呆过。” 沈百终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父亲确实叫我在原野里生活过,他只给了我一把刀,然后告诉我三个月以后再来接我。” 阿飞的神色变了,道,“我……我这样活的原因是因为我的母亲。” “我的父亲认为只有在原野里生活过的人,才懂得什么叫弱肉强食,什么叫生命,什么叫活着。”沈百终道,“他那样做,目的就是要我不择手段地活下去,叫我在以后的日子里,无论在什么环境下,都能忍耐住痛苦。” 阿飞道,“他是对的。” 沈百终看了他一眼,接着道,“没错,但他也教了我别的事情,他教我如何分辨阴谋,如何看清人心。” “你认为我不懂?” “这件事不需要我认为。”沈百终淡淡道,“难道你觉得自己懂?” 阿飞怔住,沉默片刻后道,“我确实不懂。” “好。”沈百终道,“你绝不会笨,我只告诉你一句话,遇到事情,你一定要先想想谁会得到好处。” 阿飞道,“我会记住的。” 说完这句话,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似乎已把沈百终当成了同类,否则绝不会和他讲这样多的话。 也绝不会听他的道理。 ———————————— 七日后,雪已停。 兴云庄。 兴云庄的门口贴着一副对联,御笔亲书的对联。 “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 李寻欢的父亲是户部尚书,确实有资格得到这样的东西,可是现在呢,他的主人还有没有资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