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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采薇难得有了发言机会,自然不想就此偃旗息鼓,非要一吐心中块垒不可。 她见眼下无人出声,虽然挨着诚王妃,却也挺直肩背,继续分析说道:“二哥选了大皇子。三哥、四哥为二皇子撑腰。之前三个皇子势均力敌,这样也就罢了。但是皇伯伯属意三皇子,眼下不是十分明显了么? 这时候再跟皇伯伯拗着干,那就不是攒功而是揽过了。毕竟皇权大过天,皇伯伯不会希望看到,诚王一系在他多年恩宠笼络之下,还有不识眼色的举动。” “三哥,你的郡王位置,是皇伯伯给的,对不对?那么,皇伯伯能不能收回去呢?” 顾采薇轻飘飘一句话,问得顾值先是一愣,继而沉默,随后脸色发了白,像是大梦初醒一般。 第15章 诚王长叹了一口气:“孩子们,你们太小了。你们皇爷爷在位时候,我们这一代争太子那些事情。对你们来说,都像是镜花水月的故事是吧?手足相残、父子反目,动辄抄家,夺了封号封地,那都是我亲历的真实啊。” “当年我们兄弟十人啊,现在呢?你皇伯伯,躲在孟州的孟王,再就是我了。你们想想其他人去哪里了? 皇子尚且如此,何况你们是侄子呢?我们宗亲,离天家太远不行,因为全赖亲戚情分立足于世。太近更不行,火中取栗、引火烧身,前例比比皆是。你们多学学薇薇,看看史书,明些事理吧。” 语重心常的一番话说完,子女们各个低头应是,诚王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心里如何做想,只觉满身疲累,挥挥手让他们散去。 ? 一年飞速过去,皇上立了继后之后再无动作,始终没有定下太子人选。 诚王府的郡王们,被父王按着,一个个老老实实,倒是没出什么乱子,可能跟京城整体对于立储的情绪也有关,是微微着急而非迫在眉睫的。 毕竟皇上正当年,龙体安康,他想拖着不立太子,众臣尝试几次后,也只好顺着,立储成了黑不提白不提的一桩事情。 顾采薇带着柳庭璋研读了《礼记》,又学了《孟子》、《大学》、《诗经》。转眼间,从春到夏,经历秋日,进了冬天。 务丰十八年腊月初四,吉,宜嫁娶、祭祀、婚姻、会友,忌求医,喜神东南,吉门东北。 这一日,京城诚王府的信郡王顾信,要娶妻迎亲了。 天公也算凑热闹,前日飘飘扬扬,下了一整日大雪,扯絮撒盐一般,将所有房屋都盖上了白顶子。等入了夜终于停了,喜得诚王妃直念佛。 壮实有力的下人们连夜分散在王府所处的街巷里,人手一柄大扫帚,使劲扫雪,在路边沟渠里堆起了一簇又一簇雪堆,终于在天亮前扫出了一条干净道路来。 王府里自然更安排了人手清理各处,顾采薇出了主意让撒盐融雪,仆妇们一面暗暗心疼,一面毫不手软地将粗盐块均匀撒播,就像播种一般。 等个片刻,再细细地将雪水一簸箕一簸箕地铲走除去。之后该铺毡布就铺毡布,该加竹垫就加竹垫,地面到处收拾得齐齐整整,再不怕滑。 日头渐渐升起,和煦的阳光给留有残雪的房顶加渡了一层融融金光,给府门口四兄弟的鞍马上也铺了一道柔和亮色。 十七岁的老大顾传,骑在纯白色高头大马上,马头扎着鲜艳的红绸花,人和马都喜气洋洋、顾盼得意。丝毫看不出他紧张地一夜未睡。 他的三个兄弟即将要陪他一同,去往三条街之外的侯府张家接新娘了。 四人安坐马上,诚王和诚王妃相携出来看了一眼,自家儿郎们起码身材、样貌是很能唬人的,诚王叮嘱了一句:“到你丈人家不要放肆。”诚王妃用帕子点点眼角,他们又回府操持事务、等待迎客了。 掐着时辰,吉时一到,下人们便在府外、街口等处放炮竹、撒喜钱,顾传一夹马腹便率先出发,兄弟三人跟上,喜轿、吹打乐队随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热热闹闹离开了诚王府。 第16章 半途之中,大皇子带着亲随、骑着马加入了迎亲队伍,这是众人始料未及的,世子有些迟疑。 大皇子却朗声笑说:“今日为传兄弟娶亲,我也是哥哥,自然要襄助一二。今日不论身份,只论亲戚。” 顾信被父王压着,有一阵子没和大皇子见面了。今日一见,分外开怀,在马上抱拳谢道:“大皇兄一片深情厚谊,一同去!” 世子也不好拂了大皇子面子,只好不再言语。大家很快到了张府,顾传被众人簇拥着,拜了岳父、岳母,放进后院,然后就要被棒打新婿、做催妆诗了。 诚王府里,宾客们陆续上门,花团锦簇,香车宝马,车马粼粼,人声鼎沸,热闹至极。 京城里哪家公侯、文臣武将不愿意给皇上幼弟这个娶儿媳的捧场面子呢? 新人还未回府,皇上、曹皇后连着三皇子的赏赐已经到了。 众人还没收拾利落,柳妃和二皇子的赏赐接踵而至。这份一点不亚于皇上所赐,隐隐还有点较量的意思,珊瑚、翡翠、玉如意,哪样拿出来不是震慑世人的宝贝? 这还不算完,王府里除了收到大皇子随同新郎一行去迎新娘的消息之外,三位已经出嫁的公主也都携着驸马来贺喜,这场喜事在京城里,可谓风头无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