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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反派 第102节

    正此时,门外传来了侍卫的声音:“殿下,虞家小将军求见。”

    兄长?

    虞灵犀下意识挺身,手腕却被轻而易举被压在枕边。

    宁殷翻身覆上,指腹沿着她的耳垂与颈侧往下,目光幽沉道:“不见。”

    “殿下?”虞灵犀小声恳求。

    宁殷指腹徘徊,不为所动。

    不稍片刻,侍卫去而复返,脚步明显匆忙了许多:“殿下,小将军打进来了。”

    宁殷眉头一皱。

    现在这情景俨然不适合继续,虞灵犀忙道:“让我去见他一面,好吗?”

    宁殷看了她半晌,松开了手。

    “去吧。”他淡然道。

    他这么好说话,虞灵犀反倒迟疑了。

    见她不动,宁殷轻笑了声:“你费尽心思做了个香囊,让本王随身携带,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虞灵犀张了张嘴,蹙眉道:“也不全是为了这个。”

    “给你两刻钟。”

    宁殷伸手将她的鬓发别至耳后,“趁我未反悔。”

    “其实那个香囊是……”

    “一刻钟。”

    时间怎么越谈越短了。

    虞灵犀只好悻悻住了嘴,用平生最快的速度飞快穿衣下榻,连斗篷也忘了系,小跑着朝前庭奔去。

    她一走,宁殷眼底的笑意便淡了下来。

    “叫李九过来。”

    他赤足踩在冰冷的地砖上,唤来侍卫,“带上他的弓。”

    第71章 红豆

    虞家出过不少武将。

    但称得上真正天赋异禀少年将才的,非虞焕臣莫属。

    此时他背映青檐苍雪,白色武袍无风自动,以一人之力将突破王府亲卫的拦截,已经闯到了中庭。

    因是不请自来,他甚至没有拔剑。

    虞灵犀跑得气喘吁吁,与廊下唤了声:“兄长!”

    虞焕臣停了脚步,目光朝她望来。

    虞灵犀提裙下了石阶,红着脸肃然道:“都住手!”

    侍卫们下意识朝旁边某处看了眼,不知得了谁的命令,都乖乖收拢了兵刃,立侍一旁。

    虞灵犀松了口气,忽而腕上一紧,被虞焕臣大步领至一旁。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虞焕臣看到她披头散发、衣裳单薄的模样,英气的剑眉拧得更紧了些,“大雪天连件御寒的厚衣裳都没有,是他故意苛待你了?”

    “不是。”

    虞灵犀摇了摇头,“是我听闻兄长来了,心中欢喜,来不及穿戴齐整。”

    虞焕臣解下罩袍裹在妹妹身上,担忧道:“他……欺负你了?”

    虞灵犀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句“欺负”的意思。

    毕竟她这副睡意初醒的模样,明显是从榻上匆匆赶来的。

    她露出了干净的笑颜,温声道:“没有欺负,我在这一切都好。”

    此言也不算是假话。

    虽然宁殷偶尔使坏吓她,但始终不曾越过底线。真正疯起来时,他也只敢握着虞灵犀手里的刀刃,往自己喉结上送。

    虞焕臣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那日宫变,府中防备松懈牵连岁岁,是哥哥不好。回来后不见你,我们都快急疯了。”

    他绷着嗓音,“直到早朝之上见到了静王腰间的香囊,认出是你所绣,这才笃定你确然在静王府中。”

    妹妹唯一擅长绣的便是瑞兔花样,虞家人人皆有一只,对她的针法十分熟悉。

    虞焕臣的那只兔子香囊佩戴了三四年,直到今年成婚后,才换成苏莞送的葡萄纹镂银香囊。

    “我就知道兄长能认出来。不过,此事真的与宁殷无关,宁殷知道那个香囊是给你传信用的,可他依然选择佩戴,这已然能表明他的态度。”

    虞灵犀怕误会加深,便解释道,“是王令青事败后狗急跳墙,听闻七皇子曾沦落为奴,便将我掳来这送给他,以此换取生机。”

    王令青?

    虞焕臣沉思:七皇子流亡的内情并未摆在明面上,一个小小的东宫走狗是如何知晓的?

    未等他想明白,便听妹妹问:“而今朝堂局势如何?”

    “一滩浑水。”

    提及这事,虞焕臣的神色便更凝重了些,“旧党新贵蠢蠢欲动,总有不怕死的想趁乱分一杯羹。”

    难怪这几日宁殷身上总有许多未干的血迹,虞灵犀轻轻蹙眉。

    “这些暂且不提,前日我与父亲欲以功劳换取皇上收回赐婚成命,皇上却只是装糊涂,想必不能来明的了。”

    虞焕臣道,“大婚之前还不知会有什么变故,你先跟哥哥回家。”

    虞灵犀拢着兄长宽大的外袍,没有动。

    虞焕臣回过头,唤道:“岁岁?”

    “我不想回去。”

    虞灵犀深吸一口气,抬首道,“我要留在宁殷身边。”

    “岁岁不回去?”

    虞焕臣有些讶然,随即沉下目光,“静王威胁你,让你留下来做人质?”

    “我说了,是我要留下。”

    虞灵犀呼出一口白气,垂眸柔声道,“上一次,我没有选择的余地;这一次,我不想再抛下他。”

    如今朝局虽然动乱,但至少,宁殷不再是那个需要忍辱负重、命悬一线的卫七。

    虞焕臣还是不放心。

    朝中小乱不断,宁殷又锋芒太过,他怎么可能放心将妹妹独留在此间?

    “不行……”

    “我想赌一把,兄长。”

    虞灵犀眸光坚定,思绪清明道,“若大婚当日还没有最后的结果,才是我认命的时候。”

    “离大婚不过四日,如何来得及?”

    虞焕臣正色道,“你这是拿自己的命做赌,岁岁。”

    “可不选择他,我这辈子都会后悔。”

    见虞焕臣不肯松口,虞灵犀便抿唇笑了笑。

    “告诉兄长个秘密。”

    她眼里盛着通透的光,上前一步道,“你以为就我们在为赐婚的事着急,宁殷不急吗?”

    那个人,可是光提到她与薛家的婚事,都会咬牙切齿地捻酸呢。

    于是虞灵犀想赌一把,就赌她在宁殷心中的那点地位。

    虞焕臣没有说话,目光中略有挣扎之色。

    虞灵犀轻轻拉了拉虞焕臣的袖边,哄道:“我送兄长出府,好不好?”

    虞焕臣看了妹妹许久,终是长长叹出鼻息。

    虞灵犀挂着明净通透的笑,亲自送哥哥至府门前。

    “不成,还是太冒险了!”

    虞焕臣出了府门又折回,一把拉住妹妹的手腕道,“哥哥不放心!”

    他才刚触及虞灵犀的腕子,便闻一阵破空之声咻咻而来。

    常年疆场练出的反应能力使得虞焕臣第一时间松手,继而一支羽箭擦着他的护腕飞过,钉入身后凝冰的地砖之中。

    地砖瞬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力度大到入地两寸,箭尾仍嗡嗡不止。

    虞焕臣瞥了眼划破的袖子,脸色一沉。方才若不是他反应迅速收回手,这支箭刺破的便不止是他的袖子了。

    “岁岁,哥哥希望你想清楚。”

    虞焕臣指着地上那支羽箭,“你要留在这样危险的人身边?”

    虞灵犀知道,一刻钟的时间到了。

    “他只是怕你带走我,像上回一样。”

    虞灵犀压了压唇线,解下虞焕臣的外袍递还过去,“我会每日给家中写信报平安的。再纵容岁岁一次,可好?”

    虞焕臣心情无比复杂,接过外袍往外走了几步,停住。

    他复又回头看了妹妹许久,直至她笑着挥手,才沉重迈下石阶,翻身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