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太子之死
翌日清晨，曲怀换上一身藏蓝色的朝服，头戴朝冠，乘坐轿子前往王宫上朝。昨夜前来拜访的访客不断，但是都被他一一谢绝了，今日这朝堂之上会少了许多的人。 大殿上稀稀落落的站着几位大臣，空出来的位置有很多，可是也有许多是因为担心战火蔓延到自己的身上而主动的选择了称病告假不上朝。 “太傅，昨日的事情你可听说了，这一次关押这么多的大臣，这可如何是好啊。”以为大臣满脸担忧的来到曲怀身边低声说。 “王大人还是少说话吧，现在这个时候可不是我们说话的时候，要看国君的态度。”曲怀冲那位大人摇摇头，希望他能明哲保身。 那位大臣见曲怀如此态度也明白了，今日这事说大不大，可说小也绝对不小，连一向直言劝谏的太傅都如此缄默，他一会儿还是沉默的好。 上官夜走上台阶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的众位大臣，面色冷凝。而众位大臣也感觉到了一股低气压压在整个大殿的顶上，所有的人都屏气凝神，大气也不敢出。 “把那个逆子给朕带过来！”上官夜冷喝一声。 立刻就有几名侍卫压着发丝凌乱的太子来到了大殿上，太子的目光看向曲怀，曲怀暗中摇摇头，示意太子不要乱说。 “你们都看看，这就是朕的好太子，朕的好儿子，朕亲手培养出来的接班人！现在朕不过离京一月，他便起了异心，简直该死！”上官夜起身颤抖的指着跪在地上的太子怒骂。 “国君息怒，保重身体要紧，现在边关战事吃紧，国君若是再出什么事，我苍穹可就无主了。”以为擅长拍马屁的大臣上前一步谄媚的说。 “息怒，这么大的事你叫朕息怒？”上官夜锐利的目光转向那位大臣。 那位大臣觉得自己这头出的有些过了，于是立刻缩了缩脖子，退了回去，当起了隐形人。 曲怀见大殿上一阵的沉默，而太子又不断的看向这边，为了不引火烧身，他决定主动开口占据先机。 “国君息怒，太子年轻，曲怀身为太子师，让太子听信小人挑唆，教导不利还望国君降罪！”曲怀说着跪在地上，额头贴在地上一副请罪的姿势。 “你身为太子师不但没有教好太子，还让太子受小人挑唆，确实该罚。”上官夜见曲怀主动站出来承担责任，顿时气消了大半。 这件事若没有曲怀，他现在恐怕还被蒙在鼓里呢，他自然不会怪罪曲怀。 而太子见曲怀站出来替自己说话，心中顿时轻松不少，至少现在还有人在帮着自己，他的处境应该不会太糟糕。 “是，国君只管罚，可这太子毕竟是太子，日后是要继承大统的，国君不必如此动怒。”曲怀这话看似是在为太子开脱实际是在挑起上官夜的怒火尤其是最后的那一句将来太子要继承大统过得话更是戳中上官夜的要害。 “继承大统？朕还没死呢他就惦记着这龙椅了，朕看他可以直接夺了这龙椅，根本不用继承吧！”曲怀的话让上官夜勃然大怒。 太子垂下头闭上眼睛听着上官夜当着众多的大臣咒骂着不堪入耳的话，他一直在努力的克制着自己，可是越是沉默，耳朵里咒骂的声音就越是大。 “够了，你骂够了吗？”忽然上官流云抬起头怒视着上官夜，这些年他们母子忍受了多少的不公，现如今他只是拿了本就属于他的东西，凭什么要受到如此待遇。 “逆子，你竟然还敢顶嘴！”上官夜几步走下台阶上前就踹了上官流云一脚。 因为上官夜用了内力，以至于毫无防备的上官流云被突飞出去，重重的撞在大殿的柱子上。 “噗”强大的撞击力让上官流云一张嘴就吐出一口血来。 一手按着胸口，上官流云一手擦掉唇角挂着的鲜血，忽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笑什么！”上官夜被上官流云突如其来的笑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上官夜，你以为你是谁，若你不是苍穹的国君，谁稀罕做你的儿子。你的眼里只有女人，你什么时候关注过我，什么时候在乎过我！”上官流云几乎是吼着将这家话说出来，这些年许多的话憋在心里，今天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索性将这些不满都发泄出来吧。 “逆子，若是我不在意你你以为你这些年的太子之位是怎么来的。”面对上官流云的指责，上官夜怒火更盛了。 “我的太子之位怎么来的父君应该比我更清楚吧，若不是母亲当年替你担下那些让人唾骂的罪名，我不觉得你会给她皇后之位，也不觉得你会给我太子之位。” 上官流云对于上官夜的话嗤之以鼻，他这个太子之位是母亲用名誉换来的，而且这么多年他自己更是勤勤恳恳的，若不是如此，恐怕他这个太子早就被废了吧。 “母亲死了，你做了什么？你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却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妹妹死了，你做了什么，你只是想着如何利用这件事找个借口攻打西岐。你可曾为她们的死有那么一丝的难过，有一丝的心痛。” 上官流云越是说就越是激动，最后他整个人都站起来，一双眼睛愤怒的盯着上官夜，生在这样的帝王家，他宁愿不要。 “哦不，你还是有感情的，你曾经为一个女人难过过，可是她已经死了，你后宫那么多与她相似的人也无法让你满足，她不可能活过来了。” “对了，那个百里相思应该不是你的女儿吧，养着情敌的孩子你的心里是不是也觉得憋闷？哈哈哈……” 说出了这些发泄的话，上官流云觉得心里痛快多了，将这些丑事都说出来，他即便是死了也会让上官夜记住。 “你闭嘴！” 上官夜怒极，一掌就打在上官流云的胸口，上官流云身体一震，整个人便向后倒去。 “国君，手下留情啊！”曲怀有些意外，他立刻来到上官流云的身边将上官流云抱了起来。 上官流云看向曲怀，示意他靠近自己。曲怀俯身侧耳，却听上官流云说：“我知道自己被利用了，可我也想试一试我能不能打败他，终究还是我输了。” 曲怀讶异的看向上官流云，上官流云继续说道：“你想做什么就继续做，这苍穹乌烟瘴气的，我早看不惯了。” 说完，上官流云强撑着一口气看向上官夜，努力的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上官夜，我恨你！” 上官流云说完这句话，整个人便倒了下去，一双眼睛至死都无法闭上。 上官夜被上官流云临死前的一句话震的后退一步，他的儿子竟然到死都如此的憎恨自己，他其他的孩子呢？是不是也是如此憎恨自己？ 曲怀没想到上官流云竟然早已经知道自己实在利用他，可是却还是被他利用而不点破，就像是他自己说的，也是想要赌一把，若是赌赢了，那便是胜利者，若是输了就像现在这样丢了命。 曲怀将上官流云放到地上，缓缓的站起身来，对上官夜道：“国君节哀吧，太子殁了。” 上官夜闭上眼睛，对于上官流云他是不愿意立太子的，毕竟他是穆清然的儿子。可这些年上官流云很努力，他也就没了废太子的想法，却没想到在上官流云的心中，他这个父亲竟然如此不堪！ 忽然之间上官夜觉得有些心累，叫人将太子抬出去厚葬之后，上官夜便遣退了众臣，只留下曲怀。 空荡荡的大殿上，只有上官夜坐在龙椅上，大殿下只有曲怀一个大臣在那里站着，这个画面在曲怀看来很是讽刺。 高高在上的上官夜有许多的大臣，可是他却偏偏在这种最重要的关头来信任他。而他心底却是对上官夜满怀恨意，现在站在这里，却是听这位国君的心里话。 “朕是不是做错了？”上官夜有些后悔自己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 “为君的国君对待反臣做的没什么不对，可若是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来看，国君做的确实错了，错的离谱。”曲怀从上官夜的身份下手分析，并不指责上官夜但是也不会帮上官夜，在他看来上官夜之所以有今日，也完全是咎由自取。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上官流云竟然并不是真的渴望王位，这一点是他错了，这苍穹上官家恐怕也只有上官流云看的明白这一切了。 “你倒是不得罪人。你也下去吧，朕想自己静一静。”上官夜说完拜拜手示意曲怀退下。 曲怀依言退下，眼中平静无波，这一关他算是平安的度过了，接下来的路就好走多了，毕竟现在上官夜手中可以信任的朝臣已经为数不多了。 隐忍了这么多年，终于等来了这一次的契机，百里家的一百余条性命很快就可以安息了。 曲怀退下去之后，上官夜忽然觉得有些累了，他靠在龙椅上，一双眼睛环顾四周，这大殿还是如此的金碧辉煌，可是苍穹却是已经不复当年的盛景了。 “赫连无忧，这就是你给我的惩罚吗？”抬头看着大殿外的天空，上官夜喃喃自语。